雷鋒網 AI 科技評論按：相信計算機科學領域的同學對凌曉峰教授并不陌生，他為人謙和，風趣幽默，每每回國，總是受邀在各大高校進行講座，內容深刻，發(fā)人深思。凌曉峰教授是加拿大工程院院士，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的終身教授。凌教授在機器學習、人工智能和思維策略等方面做了大量的研究和開發(fā)工作，在國際學術會議和期刊上累計發(fā)表論文 160 多篇，是知名人工智能專家。近期，凌曉峰教授受邀兼任蘇州大學人工智能研究院院長。

凌教授表示：世界上發(fā)達國家在人工智能領域競爭尤為激烈。中美對抗，高科技領域是主戰(zhàn)場。美國對中國進行高科技封鎖，中國把人工智能作為發(fā)展的重要基礎是十分正確的，想要在該領域有所突破，質疑和創(chuàng)新能力是必不可少的。

中國歷史與體制扼殺質疑和創(chuàng)新

我們的學生缺乏質疑能力有著很強的歷史原因。我們的文化中對于權威缺乏質疑。中國屬于農耕文明，知識的傳承過程中，我們對于知識有著先天的敬畏。同時在漫長的封建歷史中質疑往往意味著對權威的挑戰(zhàn)，會株連九族，后果非常嚴重，從而導致我們教育方式并不能培養(yǎng)出問題意識和探索意識。這點從《論語》中便可發(fā)現(xiàn)，《論語》中關于討論和質疑的環(huán)節(jié)很少，基本是以一問一答而結束。更多的是弟子提出疑惑，孔子給出結論。這些結論則被奉為經典「知識」被學生背誦、記憶，而其中的辯證過程被完全忽略，更不要說對其加以質疑。反觀同時代的蘇格拉底，教育自始至終是以問答和討論的形式進行，學生產生疑問，不是把答案直接告訴學生，而是先向學生提出問題，逐步引導學生產生正確的思想。這種區(qū)別在某種程度上奠定了東西方教育的不同基礎。缺乏質疑意識和探究意識的教育是不可能擁有創(chuàng)新力的。

拋下歷史包袱，時至今日，我們仍未打破傳統(tǒng)的教育方式。當代的教育機制和大環(huán)境極大地阻礙和扼殺了學生質疑精神的發(fā)展。中國很多教育都是填鴨式教育，機械地灌輸知識，然后考試，一定要按標準答案做答。我在現(xiàn)實中發(fā)現(xiàn)，中國學生經常把學習當做記憶背誦，把質疑和反思當做是「指責」和「吵架」等不和諧的行為，這種教育方法，久而久之就使學生不敢質疑，不愿意質疑，不會質疑。這實際上對培養(yǎng)適合于下一個 50 年的 AI 人才并不合適。

從另一方面來說，政府在出臺政策之前也需要考慮到民眾會如何對于政策進行質疑，以及政策是否存在可被利用的漏洞。這樣質疑自己的政策，并聽取民眾進行反饋，才能制定出好的政策。

中國學術環(huán)境下不利于質疑和創(chuàng)新

我來舉個例子：我經常應邀旁聽一些論證會，院士專家先發(fā)完言后征求大家的意見。經常遇到的情況是，沒有人有意見。這時候，院士專家指定人員來提意見，被指定人員通常會說「院士您說的對，我很支持您說的話」。很少會有真正的質疑和交流。

我發(fā)現(xiàn)，中國學生對于「學術明星」發(fā)表的文章一般不敢質疑。他們在讀文章的時候，經常拜讀的心態(tài)，逐行逐句的深究，把自己框住。這樣學生更不會去質疑文章的內容，也就不會有新的突破。

在人工智能時代有所建樹：提出質疑和創(chuàng)新

從研究角度來說，質疑就是對已經發(fā)表的文章，無論作者是誰，都以審視的眼光去質疑。質疑是非常重要的，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將過去的工作進行創(chuàng)新和提高，學科才能進一步發(fā)展。

質疑和創(chuàng)新精神是可以鼓勵和培養(yǎng)的

在國外學術會議和課堂上，質疑和提問是經常發(fā)生的，老師上課和學生提問是交互進行的。學生對教科書和老師講的內容都會進行提問。在大型學術會議，比如說 NeurIPS 上，人們會排起長隊對演講嘉賓進行提問。時間不夠了，會后大家會圍著嘉賓提問交流。今年我們在 NeruIPS 上也有一篇文章被接受和展示，展示期間一直不斷有人提問交流，我們在交流中也受到很大啟發(fā)。

引導和鼓勵對于培養(yǎng)質疑的習慣尤為重要。我在蘇州大學做了一個一小時的報告，留了兩個小時的時間，中間不斷鼓勵大家提問、質疑。結果，報告氣氛非常活躍，我們做了非常多的互動。報告結束后，大家把我圍起來不斷向我提問。

有一點我要強調的是，質疑并不是對于被質疑者的不尊重，質疑是對事不對人的，雙方在交流中都會受益。

自我質疑

在學術研究中，我們經常需要自我質疑，審視自己的研究思考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和思路。我們更會考慮審稿人會如何質疑我們，因為他們會用審視的眼光審視每一篇收到的文章。這樣我們能更好地回答審稿人可能提出的質疑。

在人工智能時代，中國要從競爭中脫穎而出，科研人員的質疑和創(chuàng)新精神是十分重要，也是必不可少的。只有這樣，中國的人工智能以及社會才能更快速的發(fā)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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