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7日，抖音集團CEO張楠（Kelly）宣布已辭去集團CEO一職，未來將把精力聚焦在剪映發(fā)展。

一位接近抖音的人士透露，張楠辭任后，公司暫沒有新設CEO計劃，抖音總裁韓尚佑將協(xié)同所有與抖音相關的主營業(yè)務，這個“所有”可見其重要性。關于本次調整的更多具體信息，雷峰網(公眾號：雷峰網)此前已經發(fā)布《張楠辭任抖音集團CEO，未來將聚焦剪映發(fā)展 》文章。

這意味著，韓尚佑再次向前一步，承擔更多責任。這位抖音最年輕高管，曾經是火山小視頻的創(chuàng)始成員，也深度參與了抖音從1到10的成長。

過去幾年間，雷峰網訪問了數十名與抖音有過各種聯系的相關人士：在職和離職員工、競爭對手、MCN機構等等。他們見證了抖音的進化，也看到過張楠與韓尚佑的成長。

當下的節(jié)點，或許是將其記錄的最好時候。我們追溯過往，也探尋未來，看成為大公司的字節(jié)能否打造下一個時代的抖音。

韓尚佑的“直播”時間

不止一位熟悉韓尚佑的人告訴雷峰網，他是一個管理、學習、業(yè)務各方面能力都很強的人。

這位如今已經成為抖音負責人的90后高管，身在當下最引人關注的公司，掌管著累計日活躍用戶數超過10億的字節(jié)系產品。

2020年，韓尚佑晉升成為抖音直播負責人。彼時，抖音直播正值爬坡階段，壓力不小。

一位接近韓尚佑的人士劉響表示，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，受不了下屬出錯。一旦有問題，會親自前去一線跟進業(yè)務。劉響告訴雷峰網，韓尚佑管理嚴格是出了名的，甚至于，曾經有一位與韓尚佑配合很久的員工都因此離開。

聰明、努力、能力強，且不羞于提問，善于學習，這或許是對韓尚佑一個相對全面而簡略的評價。

字節(jié)前員工林梓武告訴雷峰網，舉個例子，抖音內部開會聊到推薦算法時，他會很直接地說自己不懂，并且會指出具體哪個地方不明白。

劉響評價，大公司的很多高層是以滿足老板為導向，但韓尚佑是真正會解決業(yè)務問題的。

2019 年，抖音直播與火山直播合并，韓尚佑成為字節(jié)跳動的直播負責人。上任以后，韓尚佑做了兩件可能對抖音直播產生深遠影響的事情：

其一是，2022年的世界杯的直播和運營取得極好效果。

當時，關于抖音斥資買下版權的消息曾鋪天蓋地。抖音組建了名為“雙肩包”的專項團隊，聯動火山引擎推出免費無廣告4K低延時直播，邀請黃健翔、劉建宏等名嘴演說，還請來前國腳孫繼海、范志毅等老將配合推出《依然范志毅》《黃健翔談》等綜藝。

世界杯的比賽也頗為“配合”，開場不利的阿根廷在球王梅西帶領下，一路逆襲，終登王冠，將這屆世界杯的熱潮推向峰值。

有趣的是，當時，抖音還聯合Pico，推出VR，一定程度上帶動了Pico4的銷售。彼時，任利鋒正是Pico內容生態(tài)業(yè)務負責人。

任利鋒曾是抖音“起家”的功勛運營負責人，之后又轉戰(zhàn)西瓜視頻、Pico。2023年，任利鋒離開抖音，投身創(chuàng)業(yè)。關于他的創(chuàng)業(yè)進展，雷峰網正持續(xù)進行追蹤報道，敬請期待，歡迎添加作者微信Congc_a了解、交流。

作為全球頂尖賽事，世界杯的版權費用向來驚人，帶來的用戶增長當然也十分可觀，痛點在于平臺是否能留住用戶。

與以往長視頻平臺不同，作為短視頻平臺，抖音充分發(fā)揮特點，推出多種玩法，激發(fā)用戶二次創(chuàng)作。依托世界杯熱浪和活躍的UGC二創(chuàng)作品，抖音極大推動了站內體育賽事內容和相關領域用戶。

數據顯示，世界杯期間，抖音原生熱點1223個。抖音話題“#世界杯”播放量已高達450億以上，直播場均觀看人次超100萬。

其二是，積極促進與騰訊游戲的合作，最終形成雙贏合作。

“交惡”5年后，騰訊與字節(jié)火速進入“蜜月期”：1月21日，游戲主播張大仙在抖音開啟《王者榮耀》首播；2月5日，騰訊旗下游戲《英雄聯盟》抖音直播將全面開放。

據雷峰網了解，韓尚佑是推動騰訊游戲在抖音直播的核心人員之一。業(yè)內人士向峰透露，韓尚佑在2022年就一直想與騰訊談下王者榮耀的版權合作。

然而，如果將時間向前再推四年：2018年，字節(jié)跳動與騰訊間矛盾正不斷激化。當年3月，抖音和火山鏈接遭遇微信封禁；6月，抖音發(fā)文稱已經對騰訊的不正當競爭行為提出訴訟，同時歷數了雙方過往矛盾。在直播領域，游戲向來是一個重頭戲。

字節(jié)與騰訊關系的激化，使得抖音在游戲直播領域一直非常被動，這可能也是過去幾年，字節(jié)大舉押注游戲業(yè)務的原因之一。

此前，有字節(jié)游戲自研工作室員工曾表示，入職培訓期間，公司通常會傳達一個字節(jié)做游戲的理念：即通過自研游戲業(yè)務，填補抖音游戲內容空缺。

過去一年，雙方關系本身已經有所緩和：騰訊悄悄恢復了在抖音、西瓜視頻等平臺上的買量；抖音還和騰訊視頻達成長短視頻的協(xié)同合作。

再加上抖音管理層的積極推動，《王者榮耀》《英雄聯盟》等騰訊系游戲版權向抖音開放，也就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。

火山小視頻VS抖音短視頻

韓尚佑負責直播，其實不是從抖音開始。

不少圈內人士都聽說過，抖音成為國民級短視頻產品前，火山小視頻曾經是最受關注的焦點。然而，很少有人知道，火山最開始不叫“火山小視頻”，定位也并非短視頻產品。

2016年，正值千播大戰(zhàn)興起。這年4月，火山直播上線，產品被命名為“火山星球”；8個月后，更名火山小視頻，日活躍用戶很快突破百萬大關。那時，抖音剛剛進入孵化階段，尚在襁褓。

在字節(jié)內部，“火山”幾乎是短視頻的代名詞，資源上也得到了極大傾斜。而韓尚佑，也是在這個時候加入字節(jié)，成為火山小視頻的核心負責人之一。

火山小視頻早期，韓尚佑在字節(jié)內部已經小有成績。抖音內部人士馮文曾表示，韓尚佑在火山親力親為，抖音只有一兩萬 DAU 的時候，火山可能已經四五十萬 DAU 了。當時，火山團隊自己寫產品需求，韓經常親自前去跟研發(fā)探討。

當然，這不僅僅是韓尚佑的功勛，也離不開字節(jié)內部對火山的大力支持?！盎鹕胶苡绣X，找來許多泛網紅的創(chuàng)作者”，一位抖音早期員工如是說。

與火山的正規(guī)團隊“作戰(zhàn)”不同，抖音在最初一直是一個邊緣業(yè)務，一共只投入了十幾個人，但數據很好。

火山小視頻是字節(jié)在短視頻領域最早的嘗試，在很長時間里都是字節(jié)的“天之驕子”。即便抖音顯露出爆發(fā)“潛質”時，得到的資源也遠不如前者。

張楠曾經在內部信中透露，火山小視頻項目啟動的時候，我們受到過各種質疑，覺得這件事太難，但16年火山小視頻上線后，迅速在全國、尤其是東北、華北等地獲得了眾多用戶的喜愛。在很多地方甚至一度成為用戶最喜愛的短視頻和直播產品，成長為日活超過5000萬的App。

某種角度看，火山小視頻就是快手的翻版產品。如張楠所言，火山的用戶集中于東北、華北地帶，這與快手的用戶重合度極高。

從功能來看，火山小視頻最初主打直播功能，這也是快手早期發(fā)展的“動力引擎”。雷峰網曾在《快手商業(yè)化：從慢跑，到狂飆一文中提及快手的直播業(yè)務。千播大戰(zhàn)時期，快手緊跟著上線直播功能，與短視頻的銜接天然無縫。這給快手帶來的最大變化是：快手從此有了大筆收入，不再為變現發(fā)愁。

2017年，直播平臺映客等增速都展現疲態(tài)，火山也遇到了增長瓶頸，以短視頻為主要載體的抖音剛好形成相對完善的內容生態(tài)，進入摘“果實”階段，用戶增長很快來到千萬級，而這還是在字節(jié)將資源主要集中用于火山小視頻投放的情況下。

當時，字節(jié)團隊規(guī)模尚小，包括韓尚佑、支穎在內的數人都直接向頭條互娛（IES）負責人張楠匯報。作為總體負責人，張楠將資源更多投入給了最早入局的火山。

或許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，抖音從零開始一點點做起，反倒成為短視頻爭霸中的最強黑馬。沐陽，一位接近字節(jié)的人士，曾解釋道，抖音早期宣發(fā)資源大多是火山來不及做的。投綜藝節(jié)目，廣告都是最后五秒十秒留給抖音。

2017年-2018年的跨年演唱會，字節(jié)豪投了四大衛(wèi)視，火山依然占據C位角色，贊助了包括湖南衛(wèi)視在內的三大平臺，抖音則只出現在火山顧不上做的浙江臺。

這一年間，抖音因贊助《中國有嘻哈》出圈，加上強運營的策略，平臺出現大量二創(chuàng)作品并出圈，用戶增長進入狂飆階段。

抖音的崛起當然吸引到了字節(jié)跳動管理層的關注，這一年年底，張楠首次出現在抖音大會。從2018年開始，抖音逐漸搶占市場，成為字節(jié)短視頻的絕對主力。至于火山小視頻，在來到5000萬日活躍用戶后，就難以再有突破。

2020年，火山小視頻被并入抖音，推出抖音火山版。

一邊是抖音，一邊是AI

2023年9月，抖音舉辦創(chuàng)作者大會，上任九個月的韓尚佑首次以抖音總裁身份公開亮相，調侃抖音進入“七年之癢”。

隨著抖音用戶增長趨緩，如何做出更高的天花板可能是抖音接下來最大的任務，而韓尚佑確實也是最合適的人選。

抖音內部人士劉涵告訴雷峰網，韓尚佑曾參與主導了直播電商、本地生活業(yè)務的崛起，后來成為抖音負責人也算順理成章。在他看來，韓尚佑既懂內容，也理解商業(yè)化，基于抖音產品，韓尚佑帶隊做出了電商、直播等諸多業(yè)務形態(tài)，很好地平衡了內容與變現的矛盾，使之成為當下用戶價值最高的主流產品。

換個角度，從抖音將火山并入的那一刻起，任利鋒對于抖音的貢獻或許已經完成。而韓尚佑，從任利鋒手中接過接力棒也再合適不過。

從形態(tài)講，抖音和快手本身并不是直接競爭的關系，火山小視頻才是字節(jié)真正用來阻擊快手的產品，一直以來都更加側重下沉市場用戶。但隨著快手看到抖音崛起，不斷向上滲透。2019年起，快手贊助春晚，發(fā)起K3戰(zhàn)役，引入MCN，試圖“去東北化”，這一策略成效有限，但其與抖音用戶已然開始走向重合。

此時此刻，火山作為字節(jié)用來牽制快手的產品意義已經不大，融合進抖音覆蓋更多用戶，帶來更強的網絡效應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。

盡管抖音火山合并時，韓尚佑并未負責整體業(yè)務，但二者融合后，增量業(yè)務大多來自韓尚佑體系：以直播為中心，抖音衍生出電商、本地生活等一系列業(yè)務。

誠然，直播不是抖音能夠全面超越快手的核心因素，但不可忽視的是，直播正在成為抖音變現的一個重要增長引擎。

知情人士何凱曾向雷峰網透露，2021年，從公司層面看，抖音直播的營收甚至超過電商。原因在于，電商的提成率只有3%-5%，而直播的提成比例可以達到50%，是僅次于廣告的收入來源。（更多相關信息，歡迎添加作者微信Congc a交流）

剛剛過去的一年，在用戶量和內容供給連年持平的情況下，抖音電商收入仍然實現大幅增長。2022年12月，韓尚佑晉升成為抖音負責人，統(tǒng)管抖音、中國直播和生活服務業(yè)務。

2023年，抖音本地生活業(yè)務毫無意外成為焦點，無論是浦燕子接替朱時雨成為負責人，還是抖音收購餓了么傳聞，都讓外界對它始終充滿好奇。

然而，對韓尚佑而言，本地生活只是業(yè)務之一，當下的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任務。

龍年前夕，字節(jié)跳動CEO梁汝波發(fā)布內部信。其中提到，張楠不再擔任抖音集團CEO，專注負責剪映CapCut業(yè)務。韓尚佑會繼續(xù)負責所有抖音相關的主營業(yè)務（抖音電商、抖音生活服務、抖音廣告業(yè)務）的協(xié)同。

過去五年，80后張楠帶領抖音走出了華麗的一頁。新的當下，90后韓尚佑任重道遠。

韓張二人的交接，其實并不意外。某種意義上，它向外界再次展示出字節(jié)對于人才梯度培養(yǎng)的合理性。

在字節(jié)看來，30歲到40歲正是一個人的當打之年，也是最有機會創(chuàng)造成績的時候。故而，字節(jié)對于30歲階段的人才向來頗為重視。

2012年，張一鳴創(chuàng)立字節(jié)跳動時，正在邁向而立之年；如今，30歲出頭的韓尚佑正擔當越來越多的職責。

熟悉抖音的人士馮鑫告訴雷峰網，2024年，抖音電商將加入比價大戰(zhàn)，目標是將抖音電商的低價率（與對手相比）從70%提高到80%。

張楠卸任后，聚焦剪映業(yè)務發(fā)展。接近張楠的人士文銳表示，過去一年，張楠已經把絕大多數精力傾斜到剪映相關業(yè)務上，并親自帶隊尋求在AI輔助創(chuàng)作上有所突破，即將推出一個AI生圖和視頻的產品。這恰好展示出字節(jié)當下的另一個側面，大力發(fā)展AI應用業(yè)務。

十余天前，雷峰網曾報道齊俊元轉崗至Flow部門的消息。Flow是字節(jié)在去年11月從全公司抽調人員組成的AI部門。雷峰網了解到，除齊俊元外，原TikTok負責人朱駿也在做類C.ai的產品。

隨著諸多人才參與到AI相關產品建設，抖音需要一個年富力壯的負責人帶領團隊向前奔跑，這也意味著，韓尚佑肩上的擔子更重了。

本文作者代聰飛，長期關注字節(jié)跳動、快手、騰訊等公司，關注人與業(yè)務的故事。歡迎各位讀者添加作者微信Congc_a交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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